2009年1月21日 星期三

老爸

江蕙的一曲「炮仔聲」陪伴著我晚上的健走, 歌詞的意涵讓我邊走邊憶起結婚當天的種種…。 聽陪嫁的同學轉述當晚回程火車上老爸不捨落淚的情景也一一浮現腦海,回憶的源泉如關不緊的水龍頭,一滴一滴的往外流闖……
從出生就因環境的關係被奶媽抱離家裡,四歲後又在姑媽家待到國小四年級才回到自己的家,這時老爸已是單親父親,一邊看診,一邊還要照顧五個正在成長的孩子,辛苦是必然的,但是沒有稍減老爸對小孩的關懷之情。
國小五年級後開始課後的補習,我通常都是放學回來匆匆用個晚餐,立刻又揹著書包到圓環附近老師租的房子補習,老爸都在診間醫治病人,有個段落時他會到後面餐廳看看飯桌上的菜餚,只要看到魚頭不見了就知道我已回家用過餐補習去了。
六年的中學生活我都是騎腳踏車上學,老爸每次都會叮嚀我不要騎太快,他說:「騎太快萬一摔倒或被車子撞了,倒在馬路上很難看…」。 當我喜愛運動在校參加球隊時,他也常常勸我說:「不要曬得那麼黑,皮膚太黑當新娘可不好看喔」。 大學生活社交活動也增多,老爸的開明態度給了我們很大的自由空間。 有次我在家裡辦班上同學舞會,老爸還特地帶他一對朋友夫婦來捧場,與同學們打了招呼,跳了一曲就離開。 我送他到門口,他跟我說:「我的一生唯一的失敗就是婚姻,男性朋友多交幾個,不要太早就單一來往。」
母親的背叛並沒讓老爸減低對她的感情與關懷,透過一位雙方的朋友處處關心她的生活,老爸曾對我老哥說過:「您母親的身邊人一定比她早離世,他在,她有他照顧,他走了後,您要想辦法照顧她,必竟是您母親」。 這種先生她不懂得珍惜,這是她的福淺。
第一次中風讓老爸須賴拐杖走路,也因此減少幫病人看病的次數。 那時的枕邊人深恐經濟失衡,試圖向我討取我欠老爸的一筆借款,老爸一急之下竟然企圖吞食髮夾來要脅阻止,護女之情莫此為甚。
第二次中風傷到了老爸的語言神經,一位高知識份子卻無法用言語表達時,內心的挫折與痛苦別人無法全然了解,雖然我們試著讓他使用拼音板來表達,但是已無法讓他提起鬥志,每天坐在電視機前,默默地看著電視,除了微笑與搖頭,過著無語的日子直到離開人世。
曾經想過也幫老爸做一張VCD紀念專輯,翻遍我的相簿,老爸的相片了了無幾,想起我與老爸共同生活也很短暫,望著相片集內心的懊悔與嘆息徒呼奈何啊……!

2009年1月14日 星期三

窩心

纏綿了三年多的訴訟,昨天總算告一段落。 雖然沒能如期盼的全部翻盤,但法官公正的判決尚能接受,接著就看賠償金額的開庭審理了。
早上一如往常的下樓游泳,儘管氣溫稍涼,泳池裡已有彭先生獨泳,陳欣在池邊閒逛,心裡明白她是關心昨日的判決,等著問我結果。 當聽我說「輸了」,她臉色一沉,「那怎麼辦?」,內心一陣感動,我趕快解釋「雖然輸了,也輸得泰然」。
「法官公正的審裡,明辨的判決,沒有個人主觀的偏頗,讓人心服,在情、裡、法三方面,我們違背了法,所以以法律觀點來看,我們的上訴輸了。 在對方提出天價的賠償金額中,法官裁定2005年5月以前的不算,這真讓我們鬆了一口氣,以後就看對方提出的證據再來論辯。」
陳欣聽我說完後,臉色才緩和下來,告訴我她因這兩天心臟跳動不正常,不敢下水拍打,因此只在空曠的園區走路運動,今天我下來晚了,要我快下水游泳去,講完話翻轉身朝著下面的空地走去。
我站著不動,看著她的背影,邁著細步往階梯而去,想起前天她笑著說:「下次不知還能不能來新加坡」,心裡的不捨與心疼,讓我眼眶一熱。